子墨子游公尚过于越。公尚过说越王,越王大说,谓公尚过曰:“先生苟能使子墨子于越而教寡人,请裂故吴之地,方五百里,以封子墨子。”公尚过许诺。遂为公尚过束车五十乘,以迎子墨子于鲁。曰:“吾以夫子之道说越王,越王大说,谓过曰,苟能使子墨子至于越而教寡人,请裂故吴之地,方五百里,以封子。”子墨子谓公尚过曰:“子观越王之志何若?意越王将听吾言,用我道,则翟将往,量腹而食,度身而衣,自比于群臣,奚能以封为哉?抑越王不听吾言,不用吾道,而吾往焉,则是我以义粜也。钧之粜(1),亦于中国耳,何必于越哉?”
(1)钧:通“均”。
墨子让公尚过到越国去。公尚过游说越王,越王很高兴,对公尚过说:“先生如果能使墨子到越国来教导我,我愿意划出原来吴国的土地五百里,来封赐给墨子。”公尚过答应了。越王就为公尚过准备了五十辆车,来鲁国迎接墨子。公尚过对墨子说:“我用老师您的学说来游说越王,越王大为高兴,对我说,如果能使墨子到越国来教导我,我愿意划出原来吴国的土地五百里,来封赐给墨子。”墨子对公尚过说:“你看越王的志向是什么样的呢?如果越王能听从我的善言,采用我的学说,那我就去,估量着肚子吃饭,估量着身体穿衣,把自己当作普通的群臣,哪里会因为有封地才去呢?如果越王不能听从我的善言,不能采用我的学说,而我却去了,那就是我把义给出卖了。都是出卖,卖给中原各国也可以,何必非要卖给越国呢?”
子墨子游,魏越曰(1):“既得见四方之君,子则将先语(2)?”子墨子曰:“凡入国,必择务而从事焉。国家昏乱,则语之尚贤、尚同;国家贫,则语之节用、节葬;国家熹音湛湎(3),则语之非乐、非命;国家淫僻无礼,则语之尊天、事鬼;国家务夺侵凌,即语之兼爱、非攻。故曰择务而从事焉。”
(1)魏越:墨子的弟子。
(2)先:当为“奚”字。
(3)熹:喜欢的意思。湛湎:即“沉湎”。
墨子出外游历,魏越问:“见到四方的君主,您将优先说什么呢?”墨子说:“凡是到一个国家,一定要选择最紧要的事去做。如果国家混乱,就告诉他们尚贤、尚同的道理;国家贫穷,就告诉他们节用、节葬的道理;国家纵情声色并沉湎于酒,就告诉他们非乐、非命的道理;国家淫乱无礼,就告诉他们尊天、事鬼的道理;国家喜欢掠夺侵略,就告诉他们兼爱、非攻的道理。所以说要选择最紧要的事去做。”
子墨子出曹公子而于宋(1),三年而反。睹子墨子曰:“始吾游于子之门,短褐之衣,藜藿之羹,朝得之则夕,弗得祭祀鬼神。今而以夫子之教,家厚于始也。有家厚,谨祭祀鬼神。然而人徒多死,六畜不蕃(2),身湛于病。吾未知夫子之道之可用也。”子墨子曰:“不然!夫鬼神之所欲于人者多:欲人之处高爵禄则以让贤也,多财则以分贫也。夫鬼神岂唯擢季拑肺之为欲哉(3)?今子处高爵禄而不以让贤,一不祥也;多财而不以分贫,二不祥也。今子事鬼神,唯祭而已矣,而曰病何自至哉,是犹百门而闭一门焉,曰盗何从入。若是而求福,於有(4),怪之鬼,岂可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