防河:防守河西,河西即甘肃宁夏一带。
营田:指屯田,指军队战时出征,平常耕种以解决军饷。
里正:唐代百家为一里,设里正一人。
武皇:此以汉武帝喻指唐玄宗。
秦兵:指来自关中的士卒,关中古属秦国,亦即下文的“关西卒”。
“信知”“反是”二句:秦代民歌称:“生男慎莫举,生女哺用脯。”
青海:唐与吐蕃的战争主要发生在青海。
【评点】 袁行霈《盛唐诗坛研究》:杜甫的《兵车行》历来有讽刺唐玄宗征南诏和征吐蕃二说,我们倾向于征南诏说。《资治通鉴》卷216天宝十载四月:“制大募两京及河南、北兵以击南诏;人闻云南多瘴疠,未战士卒死者什八九,莫肯应募。杨国忠遣御史分道捕人,连枷送诣军所。旧制,百姓有勋者免征役,时调兵既多,国忠奏先取高勋。于是行者怨愁,父母妻子送之,所在哭声振野。”《兵车行》中“耶娘妻子走相送,尘埃不见咸阳桥。牵衣顿足拦道哭,哭声直上干云霄”四句,就是“行者怨怒,父母妻子送之,所在哭声振野”这惨痛现实的艺术再现。又,据《资治通鉴》哥舒翰攻取石堡城在天宝八载,这次战役“唐士卒死者数万”。《兵车行》曰:“君不见,青海头,古来白骨无人收。新鬼烦怨旧鬼哭,天阴雨湿声啾啾。”其语气是追述往事,应在天宝八载以后。这都可以看出触动杜甫写《兵车行》的近因乃是征南诏之役。钱谦益的说法值得重视:“‘君不见’以下,言征戍之苦,海内骚骚,不独南征一役为然,故曰:‘役夫敢申恨’也。‘且如’以下,言土著之民,亦不堪赋役,不独征人也。‘君不见’以下,举青海之故,以明征南之必不返也。不言南诏,而言山东,言关西,言陇西,其词哀怨而不迫如此。曰‘君不闻’、‘君不见’,有诗人呼祈父之意焉。是时国忠方贵盛,未敢斥言之,杂举河陇之事,错互其词,若不为南诏而发者,此作者之深意也。”正如钱谦益所说,此诗可能是针对南诏之役而写,但不便明言,又不愿明言,所以将背景模糊。如果从诗中“点行频”等语来看,也可以说此诗是对天宝时期多次开边战事的概括,征南诏之役包括在内。此时的重点在于战争给人民的生产和生活带来的破坏,诸如“纵有健妇把锄犁,禾生陇亩无东西”,“且如今年冬,未休关西卒。县官急索租,租税从何出。信知生男恶,反是生女好。生女犹得嫁比邻,生男埋没随百草”,都是在为人民呼喊。《兵车行》是杜甫现存最早的一首即事名篇的新题乐府,由此诗开创的新乐府对中唐的诗歌产生了十分重要的影响。(第134-135页)
喻守真《唐诗三百首详析》:此诗意在讽刺明皇用兵吐蕃,百姓们苦于征役,充满着非战色彩,和《燕歌行》的主旨,略有不同。此诗可分三段:“车辚——云霄”为第一段,是写军人家属送别儿子或丈夫出征时的悲惨情形,是诗人眼中所见到的。“道傍——与鸡”为第二段,是写征夫从军服役,妇女在家代耕,连年征战,农村衰落的情形。“长者——啾啾”为第三段,是写役夫久役不得休息,县官催租急迫的苦况,见得生男不如生女,死了才得休息,完全从一“恨”字直泄而出。第二、三段,是诗人借行人的话,抒写武皇开边的影响民生。其中以“君不闻”、“君不见”二语作呼应,又以“戍卒未休”应上“开边未已”,“租税何处”应上“村落荆杞”,“生男”四句又应第一段爷娘妻子的送别。“青海鬼哭”又应“拦道哭声”,写得满目凄惨,如见其人,如闻其语。又此诗第一段,只用一韵,第二、三段各换四韵,各十四句,所异的第二段七言到底,第三段五言居多——这因为是役夫申恨之词,意苦而声自促。这种章法叫做“一头两脚”体,在条理秩然之中,仍能曲折变化,可以说是新乐府诗的模范。(第152页)
丽人行
杜甫
三月三日天气新,长安水边多丽人。
态浓意远淑且真,肌理细腻骨肉匀。
绣罗衣裳照暮春,蹙金孔雀银麒麟。
头上何所有?翠微叶垂鬓唇。